享受创作的大师——朱今明
在拍摄《一江春水向东流》时,有一场戏需要拍摄素芬对丈夫的思念,朱今明想采用动与静结合的运动镜头和忽明忽暗的云和月来揭示素芬的内心世界。为了在摄影棚里造出云和月的效果,他自己特制了两个架子,架子上绷上一块大纱布,再用棉花铺在纱布上,薄厚不均,随着人物的心理变化,在镜头的运动中,快慢不等的将纱布架在灯前移动,有效地烘托了人物的内心活动,最终的画面效果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还有一场戏要拍摄王丽珍幻想情夫张忠良,这里需要一个特技镜头---张忠良跌进王丽珍的皮夹里。当时的技术设备很差,用于拍片的摄影机也只有一个镜头,用这台“独眼龙”机器拍摄高水平的画面真是难上加难,大家挖空心思还是想不到好的办法,朱今明就把桌椅、皮夹多倍放大,镜头近处王丽珍的手打开皮夹,远处的张忠良跪在另一面放大的皮夹框上,用逐格和多次曝光的摄法使张忠良跌进皮夹里,最后的效果真实极了,如果把这些镜头拿到现在,大家绝对想不到这竟然是用这么落后的摄影机拍的。
1951年,成荫导演着手拍摄《南征北战》,朱今明担任摄影。在一个战斗场面中,导演希望能在一个连续性的画面中,既看到我军英勇奋战的气势,又看到敌人溃不成军的惨状,今明认为要达到这样的银幕效果,按照以往的办法实现不了,必须要有一台升降机。为了更好的实现导演的要求,他亲自动手,自己设计制作了一台木制升降机,当时设备落后,根本没有机械设备做车轮,他就用一个大树墩代替机座。当时的这个装置虽然丑陋笨重,可是却解决了大问题。我国电影史上的第一台升降机就是这样诞生的。在50年代初期,这样的土办法还真称得上一个天才发明。在拍摄现场,有时为了说明创作意图,他会忘记自己的年龄,一边拿着剧本,一边手舞足蹈,大伙看着他笨重的身躯有时忍不住发笑,但他全然不知,仍然一丝不苟的比划着,沉浸在对艺术的陶醉中。
水华导演曾经说过“今明是一位非凡的摄影师,是摄制组的核心人物”,老厂长汪洋也说过“他是一团火。”尽管今明同志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可他从不沾沾自喜、夸夸其谈。每一部新的影片中,他都有新的突破,他永远不甘心只做一名机器匠人,他是用他的激情和智慧在创作。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艺术创作就是要创新,不要走老路。在他的一生中,电影摄影带给他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摄影是他的事业,摄影是他一生不变的追求!可以这样说,朱老是幸福的,如果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把自己最爱的工作当成一生的事业来做,这就意味着幸福。他自己曾经说过“摄影创作不是工匠,要参与艺术创作。摄影师是影片的主要创作者,应对艺术负责。”他不仅这样说了,在实际生活中他也的的确确践行了自己的准则。积极地追求、永不满足现状、对于摄影的热爱,这就是他成为大师的秘诀。
他就是这么个人,朱今明的一生堪称坎坷。从20世纪30年代起,他就在左联领导下参加了革命文艺工作,屡屡遭到反动派的迫害,三进牢狱,有一次还坐了4年大狱,心灵和身体备受摧残,落下的一身牛皮癣折磨了他一生。尤其在寒冬腊月里,癣疾发得厉害时,他在两边通风的简陋平房里,蹲在一个并不暖和的煤炉旁赤着身子抹药,还得用油纸裹住周身,那种痛苦无奈的情景让我至今难忘。但这都没有动摇他的意志,他出狱后已过了而立之年,但还是迎头赶上时代,很快就拍出了《一江春水向东流》、《万家灯火》、《三毛流浪记》等优秀影片。在拍摄《万家灯火》时,蓝马饰演的那个小职员被公司辞退后,失落、悲愤、痛苦,茫然地徘徊在街头。今明在这个人物背景上设计了一个不停闪烁的$形霓虹灯,用以加强人物起伏不平的情绪,深化了在金钱世界的压榨中,老百姓走投无路的精神世界。在表现主人公借贷无门,偶然在公共汽车上捡到了一个钱包,却被当做小偷挨了一顿毒打时,今明先用一个大远景,以纵深调度来烘托主人公的孤立无援,他自己设计了一个半球形的摄影机云台,解决了摄影机在移动时可以随着人物情绪晃动的技术难题,他甚至用手抱着摄影机拍摄。
乙未中秋,恰值电影艺术家朱今明百年诞辰,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文华楼新老影人云集,众人追思,无不提及他的一句名言:拍好电影,搞真艺术。
朱今明是我国著名电影摄影师兼导演,曾任上海电影制片厂制作委员会主任兼总摄影师、北京电影制片厂总摄影师和技术委员会主任,被尊称为集电影艺术与技术于一身的大师,其拍摄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万家灯火》《三毛流浪记》《南征北战》《风暴》《烈火中永生》均为传世之作。
少年沐浴民主风 小小剧社镇南通
1915年中秋节前夜,朱今明出生在古城南通的一个书香家庭。家中藏书很多,少年时,他就读过高尔基、鲁迅等人的著作,幼小的心灵里烙印下民主进步的思想。
中学时代,朱今明曾和“发小”赵丹、顾而已、钱千里一起办过进步刊物《枫叶》,抒发正义情怀。他们几个戏迷,经常到赵丹父亲赵子超开办的影戏院蹭戏、看电影,回来便学着戏中的角色扮相,惟妙惟肖地模仿。
小伙伴们忘情于“表演”,朱今